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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羊,妳還再拖什麼,時間快到了!」

「快好了啦!都說了多少次了別叫我小羊……」

「真是的,可別開學第一天就遲到了!」很明顯後面那句話被自動忽略了。

「哎喲,幹嘛這麼趕,學校又沒有規定一定要參加開學典禮!」從樓梯走下來的是一個綁著馬尾、身材高挑的女孩子,紅潤的臉蛋不難看到未脫的稚氣、更多了成熟的嬌媚。

「妳從小到大的開學典禮有哪次沒有參加的?就算妳是大學生了在我眼裡也還是個小鬼,不管學校強不強制,總之妳都得給我去參加!」

「媽──」

「撒嬌也沒用, 早餐快點吃一吃去參加典禮!少給我拖拖拉拉的,別忘了結束以後還要去整理宿舍的。」

「各位新生,從今天開始各位就是我校的一份子,身為校長我僅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希望各位一定要謹守學生的本分,為社會敬獻心力!」

「各位新生,這裡就是妳們從今往後居住的地方。別誤會,我只是代理舍監,至於代理到何時我自己也不知道,所以不要拿這種事來煩我。」在這個風和日麗的日子,二十歲的高陽紀成為大一生,同時也開始了人生第一次的住宿生活。

學校雖然將學生分科分系,但課程的選擇上是沒有限制的。在高達上百門的課程中,殯儀課,是高陽紀最感興趣的課程。殯儀,從字面上就能看出來上課的內容──本課程全名為「殯葬禮儀課」。

上課的老師是個很年輕的男老師,看起來不超過三十歲;在最旁邊的老師座位上趴著一個人,不知道是誰。「各位同學大家好,我是你們從今天起為期四年的殯儀課教授,或許有些同學只會看到我一年、或許有對這門課很感興趣的同學願意當我四年的學生,往後的日子我不敢說,但在這一年我絕對會將這門課最大的意義交給各位。」教授轉過身拿起板擦,正當所有人還在納悶他要做什麼時,下一秒大家都了解了。

教授手上的板擦不是要擦空無一物的黑板,而是直直的往旁邊飛去。

朝目標飛去的板擦在距離幾公分處被擋了下來,任務失敗。

「真是的,幹嘛朝我亂丟板擦?!」趴在桌上的人伸了個懶腰,打個哈欠的同時「順手」將手中的板擦扔回去。

「忘了自我介紹,相信大家都知道我的名字了,在此我就告訴那些根本沒在注意的同學,我姓林,名士傑。她是助教,個性有些散漫,講直接點就是懶惰。」林士傑將板擦丟回給坐在一旁的助教。

「呃大家好啊,我姓余、余森耘,先聲明喔我可是女的!」

「妳是女的?!」原本安靜無聲的班級在這一瞬間變成菜市場。眼前這個有著「帥氣」短髮、帶著誇張的單邊骷髏耳環、一副時髦打扮的人居然是個女的?

「拜託,有那麼誇張嗎?雖然小了點但好歹也是該有的都有好不好,難不成要我把褲子脫下來讓你們檢查有沒有多?」余森耘拍桌站起,手上的板擦又「不小心」丟向林士傑。

「夠了各位同學,很遺憾她所說的都是事實,我已經替大家查證過她的身分證了。」林士傑說完又把板擦丟回去,不過這次是一手一個。

「就是說嘛各位同學,用不著這麼激動。雖然我是個女的不過教授可是帥的呢,一樣能讓各位大飽眼福不是嗎?還有男同學們也別太傷心,我雖說自認不是美麗動人,不過放眼望去班上同學各個沉魚落雁、風姿綽約,一樣能大吃冰淇淋嘛!」余森耘連看都不看就接下了板擦,雙手並用又把它們丟了回去。

「同學們乖乖坐好,我們開始上課了。」像是知道不可能丟到,林士傑乖乖轉過身把板擦放回粉筆槽。

看到林士傑死心,余森耘也愜意的坐回位置上。只是才剛碰到椅子,一枝完全沒用過的白色粉筆迎面飛來。

「林士傑你夠了吧!你對一個第一天見面的人又是丟板擦又是丟粉筆的,我跟你有什麼深仇大恨嗎?」

「……妳的位置不在那裡。」林士傑指指放在教室最後面的桌椅。

「你是認真的?!」余森耘打死也不相信他說的是實話。

「不知道為什麼,我一看到你就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憤怒和火大。」說完又是一枝粉筆飛去。

「簡單來說就是看我不爽囉?真巧,我也是!」悄悄把粉筆折成數段,手一揮全都射向林士傑,力道之大甚至連正飛往余森耘的粉筆也被擊碎。

漫天粉筆襲來,林士傑心知接不了全部只好狼狽躲開。

「對了,先跟各位說明一件事。」林士傑若無其事的站起來,朗聲說道:「我只花了一年就完成了大學學業,簡單來說就是其實我的年紀和各位相差不大。正好我也是從這個學校畢業的,所以你們可以叫我學長,老師我也能勉強接受,但絕對別叫我教授!雖然聽起來好像很偉大,在我耳裡聽來就像是在說我老!請各位同學特別注意,『老』這個字在這間教室是禁語!」

「好了,回到正題。我們就用剩下的時間來討論『殯儀』吧,各位認為殯儀是什麼?」

「學習如何尊重死者。」一位同學舉手說道。

「學習幫屍體化妝。」另一位同學也舉起手。

「學習驗屍?」這位同學的回答倒像是在問問題。

「學習怎麼收屍。」

「學習造棺材。」

「學習用屍體威脅家屬付錢。」

「學習找地方埋屍。」同學們的答案愈來愈偏離了。

「學習火化屍體。」

「學習放高利貸。」

「既然這樣得先學當黑道吧。」

「為什麼做殯葬業需要會放高利貸啊,當然是學習推銷各種東西來拐家屬錢比較重要又實用吧!」已經變成討論要做什麼樣的「殯葬業者」了。

「喂喂喂,你們愈說愈離譜了,當你們在開地下錢莊還是老鼠會啊,給我打住!前面幾位同學說的還算不錯,不過我們這門課程最主要的意義並不是教你們做一個殯葬業者,助教妳說說看。」林士傑看著不知何時跑到後面自己位置的余森耘。

「嗯要我說嗎?其實剛剛有位同學說『尊重死者』我覺得已經很接近正確答案了,懂得尊重死者固然很重要,但從人的出發點來說最重要的還是『人』。」

「雖然我看她不順眼,但助教說的確實是對的。人都是自私的,不管是再怎麼為他人行動的人出發點其實都是自己。俗話說『死者為大』,但若每個人都因此而傷心欲絕、一蹶不振,那這個社會不就完蛋了?所以又有人說了,逝者已逝、別再掛懷……雖然我們上的課程確實是所有有關死者的各種事務,但我們畢竟是活人,不可能會知道死者的心情──記住也別妄自揣測,所以說穿了這門課真正的意義還是在『活人』。或許現在沒有人聽的懂我在說什麼、或許有的同學唸了四年了還是不了解我這番話的意涵,若是如此就忘了吧,將我今天所有說的話全都忘了,就按照自己的想法、自己想做的去做,只要記得別去拿屍體威脅家屬、別隨便找個地方『棄屍』、別亂拿火把屍體燒了、別去放高利貸、更別去當黑道!」聽到老師說到這,所有人全都哈哈大笑。接著林士傑又滿臉笑意說:「還有剛剛說要學習推銷的,不好意思你走錯教室了,我這裡是殯儀不是商經,要賣東西麻煩請到隔壁大樓。」說完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哈哈哈……呃那麼各位同學,今天的課就上到這裡,希望未來的一年、兩年、三年、四年我們都能開開心心的相處,下課。」開學第一天,所有的學生都必須挑一堂課度過早上的時間,換句話說今天所有學生都只有早上一堂課,其他時間就能用在整理宿舍、認識校園。

「妳鎖門,我先走了。」看著所有的學生離開,林士傑留下一句話後就走了,也不管趴著的人是真睡假睡、有聽到還是沒聽到。

「結果我還是回來了……」看似熟睡的人在聽到關門聲後挺起身,看著僅剩自己的教室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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