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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伯父伯母,我還有點事先、先離開了。」林士傑似乎還沒回過神,神志有些恍惚,連余森耘從他旁邊經過都不知情。

「林士傑你要去哪給我站住!小日現在需要你,你不能說走就走!」

「小日、小日……對,小日是需要有人陪,但她要的是大哥哥,是妳!」林士傑因為這句話回了神,瞪著余森耘的雙眼佈滿腥紅。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大哥哥不就是……你告訴她了?!」

「對,我受不了了、我全講了、我不想再當妳的替身了!結果妳知道她給我什麼答覆嗎,『我無法接受大哥哥以外的男人!』呵呵,結果搞了老半天,她的心裡一直都只有妳這個『男人』!為什麼?!妳會離開不是我的錯啊,我只是很喜歡很喜歡妳而已啊……為什麼……為什麼……」林士傑蹲在地上痛哭失聲、語無倫次。

「你都告訴她了,對吧?」余森耘嘆了口氣,本來以為一切順利的計劃居然只差一步,功虧一簣。

「看來你並不了解我之所以這麼做的原因,你走吧,我會替她找到更好的。」

「妳說什麼?妳沒打算告訴她?她都已經這樣了,妳明知道她沒有你就活不下去,妳卻還要繼續瞞她?!」

「林士傑,小日需要的不是我而是『大哥哥』,你果然完全沒有理解呢……快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了,也希望你不要再來打擾小日,You're out!」

「余森紜,妳才沒搞懂小紀需要的是什麼!難道妳要永遠這麼欺騙下去嗎,小紀沒有大哥哥就活不下去,而妳居然打算永無止境的找替身?!哼,我真替小紀感到悲哀,沒想到她喜歡上的人是個孬種、Liar!」

「你激我也沒用,我這是為了她好、為了讓她走在正確的道路上,對吧伯父伯母?」聽到話鋒轉向自己,不知該怎麼回話的兩人只能沉默不語。

「……看來我跟妳是溝通不了,想瞞你自己去瞞吧,我不想陪妳玩了!如果妳還是個人就進去看看她,如果妳真的對她一點意思也沒有、真的想推開她的話就離開吧,從此刻起小紀由我照顧。」林士傑起身擋在余森耘面前,紅腫的雙眼讓他的表情顯得更為猙獰。

「這樣對她比較好吧……你真的會好好照顧她?」

「我會一直照顧她,直到她把妳徹底忘了!」

「既是如此就好了,伯父伯母我先走了。」余森耘對林士傑身後的高陽紀父母微笑道別,轉身離開。

「妳就要這麼走了?!」虛弱卻熟悉的聲音讓余森耘停下腳步。

「小紀,妳醒了?!」高陽紀的父母高興地看著扶著牆慢慢走出來的高陽紀,林士傑連忙過去扶她。

「小紀,妳才剛醒怎麼就走出來了,小心一點。」余森耘在林士傑走到她面前時停下腳步,很明顯的表態不讓他碰自己。

「妳真的要什麼都不管,自以為瀟灑地走嗎?」

「妳……都聽到了?!」余森耘不敢回頭,她不敢面對高陽紀知道真相後的失望表情。

「一部分,但事實上我之前就已經注意到了。」聽到這句話不只高漢峰夫婦及林士傑驚訝的看著高陽紀,就連余森耘也訝異的轉過頭看著她。

「妳終於願意看我了……」高陽紀虛弱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妳不是常常說嗎,『都告訴妳說多少次了,我不是大哥哥』。小時候的我一直不懂是什麼意思,就算問了父母他們也只是說『小紀想怎麼叫就怎麼叫吧,現在的小紀還太小了,分不出來也是正常的』,直到我知道妳離開的那天。」

「當時不管我怎麼找都找不到妳,就算是到常常能遇到妳的公園我也等不到妳……後來我想通了,其實我根本就不了解妳,我對妳的喜歡會不會只是一種憧憬、感激?所以妳當時才會這麼跟我說,對吧?」

如果長大後妳還記得我、喜歡我的話……

「呵呵,且先不論那個,我根本就不是男的,妳又怎麼可能當成我的『新娘子』呢?」余森耘苦笑道。

高陽紀搖搖頭,對這番話不予置評。「一直到林老師出現,我真的就要相信他是我當年認識的大哥哥了,不過還是引起了我的懷疑。他所知道的事都是妳告訴他的吧,能告訴我嗎,為什麼妳明明已經離開了又要回來?還要他跟妳配合演這齣劇?」

余森耘並沒有回答,只是默默的看著她,眼神流露出的是難以辨認的情感、無法理解的情緒。高陽紀似乎並不急著知道答案,同樣是一片沉默,但那眼神是赤裸裸的感情,沒有怨恨、沒有悲傷。

知道自己已經插不上手,高漢峰夫婦很有默契地退到一旁留了空間給陷入僵局的兩人,不過站的位置就在高陽紀身後不遠處──不論最後的結果是什麼,他們都會支持自己的孩子,在背後成為她永遠的支柱。

唯獨林士傑還是站在原本的位置一動也不動,他不認為余森耘會在高陽紀倒下時扶起他──距離這麼遠她就算想扶也不可能,何況自己的私心還是希望高陽紀能「回心轉意」,只要高陽紀明白她是殘忍的、明白她們之間根本不可能。

「妳想知道殘酷的事實還是甜蜜的謊言?」終於,余森耘率先打破沉默。

「有差別嗎?」

「呵,事實傷的是我、謊言傷的是妳。」余森耘搖搖頭後說。

「無論如何,在妳一聲不響就離開時就已經傷到我了。」高陽紀只有苦笑。

「妳的想法還是沒變嗎?」意外的,余森耘轉移了話題。

「妳希望我變還是沒變?」問題一出口,連高陽紀都查覺到自己很蠢,如果她不希望自己變又何須找人演戲呢。

果然,余森耘笑了笑:「妳知道吧,自己問了很愚蠢的問題。」高陽紀覺得自己的臉都快變關公了。

「我不值得妳執著、也沒資格擁有愛。」收起上揚的嘴角,余森耘回歸正題。

「記得我七歲時問妳的問題嗎?愛是什麼?」不知為何,高陽紀提出了匪夷所思的問題。

余森耘微微一楞,她沒想到還會被問到同樣的問題。

「妳的想法還是沒變嗎?」這次換她問了。

余森耘說不出口,她的答案就和高陽紀一模一樣。

看到余森耘很是難看的表情,高陽紀嘆了口氣後說:「妳說妳不值得我執著、沒資格擁有愛或許有妳的理由,但你可曾想過我的感受?你可曾想過妳是在我身上強加妳的想法、逼迫我接受妳所謂的『好意』?」

又是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是這次時間過得很快,打破氣氛的仍然是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豪爽、發自內心的笑聲響徹雲霄,余森耘不計形象的彎腰大笑,看著她的四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一頭霧水、不知所措。

「哈哈……抱歉失態了!」好不容易消停了,余森耘伸手擦掉笑到偷跑出來的眼淚。

「我說的話有這麼好笑嗎?」高陽紀對於自己認真說出的話被狠狠嘲笑明顯憤怒,臉上表情難掩憤怒。

「對不起對不起,我笑不是針對妳說的這些話,妳說的很正確、非常正確、正確到無法反駁、正確到令我甘拜下風!好了,來說說我為什麼會回來吧!」余森耘話說到這便停了下來,觀察高陽紀的反應。

而高陽紀聽到他不是在笑自己說的話表情也就緩和了很多,她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看著余森耘等著她說下文。

「在我離開的這段期間發生了不少事,然後……有一個女生因為我的關係死了。雖然我沒有任何刑事責任,但那個地方卻再也沒有我的一席之地,所以我逃離了,不計一切後果逃回了這裡。」

三度的沉默,然而這次是震驚到不知如何反應。錯愕、難以置信……

「呵呵,其實我算是個『通緝犯』呢,只是發布的不是警察而是黑道!聽到妳過了這麼久還沒有改變心意,說真的我心裡非常很高興,但亡命天涯的我沒資格被妳喜歡、沒資格擁有愛情。妳曾問我愛是什麼,我說妳年紀還小以後就會明白了,相信現在的妳分得出憧憬和愛情了吧?」

「妳當時確實就是說這句話來敷衍我的『小傢伙才幾歲就問我這個?!妳啊年紀還小,以後就會明白了』……如果我說現在我很肯定這是愛情,甚至願意和妳一起過著逃亡的生活,妳會願意改變妳的想法嗎?」

「妳知道妳又問了愚蠢的問題,我若會輕易改變還需要演這齣被妳一眼看穿破綻的爛戲嗎?待在這裡,有父母的疼愛、和喜歡的人組織家庭、生幾個健健康康的孩子、看著孩子漸漸長大、老了之後能含飴弄孫……或許這樣的生活並不輕鬆但卻是美好、幸福的,要是計畫順利就能過著快樂的日子了。」

「別傻了,那樣的日子在我身邊的不是妳有何意義?又何來的美好、幸福甚至是快樂?」高陽紀搖搖頭,反駁她的說辭。

「所以說那種感覺不過是妳的錯覺,不過是……」

「不對,我仔細想過了!雖然是演戲,但有段時間我是真的把他當成是大哥哥,所以我很確定那不是錯覺、不是憧憬!」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說那是妳的錯覺,妳真正喜歡上的是林士傑的溫柔和體貼,妳應該要正視他對妳的感情,你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妳好像忘了一點,他對我的溫柔體貼有一半是來自於妳,要不是妳從後面推他一把,他怎麼可能散發出只屬於妳的溫柔,即使只是偶爾出現!」說到這裡,原本一直不動的高陽紀忽然再度跨出腳步,縮短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然而僅僅跨出兩步,一道身影擋住了她的去路。

「小紀對不起,原諒我這麼做。但我真的不能看妳繼續沉淪、執意跟著一個連明天都沒有的人。」手臂一陣刺痛,高陽紀在無法抵抗的狀況下眼睜睜看著自己被注射藥劑、陷入昏迷。

「你做了什麼好事?」看著高陽紀身子一軟倒在林士傑懷裡,余森耘臉上閃過一絲不滿但卻只是雙手抱胸站在原地,冷靜地看著林士傑一把橫抱起高陽紀。

她本來就知道,為了避免高陽紀發病時無法控制,林士傑身上會隨身攜帶鎮定劑或安眠藥,而且就他深愛她的程度來看他不可能會在這時候對她不利。

「小紀需要休息了,談話就到此結束。」和剛才完全不同的語氣,冷靜下來的林士傑散發的是徹底的冷漠。和普通時候的平易近人、憤怒時候的咄咄逼人、崩潰時候的語無倫次完全不同,疏遠的態度,毫不留情到令人害怕。

「我原本以為妳是希望小紀能過著正常人的生活所以才拋棄她,沒想到妳現在居然是個連命都快保不住的人。說實話看著小紀的眼神我真的打算放棄、成全妳們了,但……總之我不能把小紀交給一個沒有明天的、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敗類,快走吧,別再出現了,小紀這邊我會想辦法的。」林士傑從頭到尾都是背對余森耘,他根本不屑看她一眼,說完便抱著高陽紀走進房間。

「雖然可能還沒辦法離開這座城市,但我不會再出現在你們面前,多謝你的協助,她就交給你照顧了。」余森耘朝高漢峰夫婦行了個禮,轉身離開宿舍。

看來得盡快找到下一個地點,趕在他們到來之前將危險帶離這個地方……

 

明月高掛在空,點點星光點綴了廣闊無垠的黑布,夜晚的風吹拂,感覺有些微涼,偌大的校門口外停著一輛轎車,漆黑的車身徹底融入了墨黑的夜。

車窗搖下,一個帶著墨鏡、臉上雖有些許皺紋卻不顯年老、精壯的身材說明他擁有一身過人的武藝。

「確定在這裡?」

「是。」車外的男子直挺挺的站著,簡短的回答不帶任何感情。

「哼,去查查她有什麼底細,這次我一定要她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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