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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著整點下班時間,在老闆的允許下驅車離開公司,花了一個半小時終於是到了目的地──位於隔壁城市的自個老家。

已經有七年了吧,自從那年向他們反抗之後已經有七年沒有回家了,後悔過嗎?要說沒有不捨是騙人的,畢竟還是在這個家待了二十年……但我也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得內心從不後悔做出那看似莽撞其實已經深思熟慮很多年的行為──他們可以對我不管不問二十年,那麼就算離開也無所謂了。

拿出每天隨身攜帶卻很久沒使用過的鑰匙,深吸了一口氣後一把轉開。進了門的第一眼看到的是熟悉卻又陌生的鞋子被整齊的擺在鞋櫃裡和正前方,除了家裡的人數之外還多了一雙,換句話說是有客人吧,難不成就是因為那個客人才把我叫回來的?

因為是平底鞋不是皮鞋,她忍住轉頭走人的慾望還是脫下鞋子放在那雙鞋子旁邊走進屋子──看來不是要幫我相親的,要不然我絕對不會進去!

走到客廳就看到一個中年男子坐在沙發上看著報紙,而他身旁還坐著一個認真看著電視的年輕人。在聽到腳步聲後年輕人轉頭看像她,驚訝的表情像是見到珍寶一樣,他興奮地直接跨過沙發快步走向進來的女子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妹妹,妳終於願意回來了!」而中年男子在聽到年輕人的大吼大叫明顯頓了頓,又很快恢復正常繼續翻著報紙,只是上頭的字再也看不進腦子。

正在準備著料理的婦人在聽到兒子的聲音後也走出了廚房,只可惜從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兒子寬厚結實的背。「我並沒有願意回來,是老媽說要是我不回就死給我看,你說我能不回嗎?還有我很熱,麻煩請你放開我。」冷淡的聲音讓在場其他三人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年輕人尷尬地放開了多年不見的妹妹彆扭的說:「妹、妹妹啊,妳不是不生氣了嗎?拜託妳回來好不好,這個家真的很需要妳。」

「需要?我怎麼感覺不出來,我不認為事到如今你們還會需要我什麼,啊我賺的錢嗎?」

「萍萍,怎麼這樣跟妳哥哥說話?不管怎樣回來了就好,準備得差不多了來吃飯吧!」

「不了公司還有事,直接告訴我到底是什麼事吧?」

「妳連跟家人一起吃個飯的時間都沒有嗎?!」

「我早就在電話裡跟妳說過了,今天公司很忙根本就不可能準時下班,還是老闆大發慈悲先放我走的。作為職員,丟下老闆自己先走這種事已經讓我非常過意不去,怎麼可以在丟下她不管。總之有什麼事快說吧,我還要回公司替老闆做事。」最重要的是要是我不在她一定又忙到廢寢忘食,不到結束勢不罷休了。

「那也不用這麼趕啊,吃個飯的時間還是有的吧?」就在她要開口反駁時她看到從母親後面又走出一個女子,「溫柔婉約」這是她腦中僅剩的四個字,全然忘了自己本來想說什麼,就這麼看傻了眼。

站在一旁的梁浤舟還在納悶妹妹怎麼靜了下來,跟著視線一看才看到女子,同時燦爛的笑容又再度掛回臉上,邁步走向女子。

「妹妹妹妹,跟妳介紹一個人,這是我的未婚妻郁綿,媽急著要妳回來也是因為我們要結婚了,因為訂婚宴那時妳沒來這次一定要到場喔!」

「訂婚宴?什麼時候的是我怎麼沒印象?」在哥哥走過去時她就已經回神了,還在訝異自己怎麼看到傻了眼就聽到什麼訂婚宴。

「還不是因為我電話裡才剛說要妳回家,妳就說什麼妳要去國外出差,還秒掛我電話咧!」梁浤舟語氣略帶埋怨地說。

「嗯,這麼說來好像的確有這麼一回事。」這時她已經走到女子面前伸出一隻手:「抱歉失禮了,我是他的妹妹梁虹萍,彩虹的虹、浮萍的萍。」

女子也同時握上她的手,開口回道:「沒關係因為我也一樣,方郁綿,濃郁的郁、纏綿的綿,很高興終於能見到妳,妳跟妳哥哥長的真像。」禮貌性的握了一下,兩人很快同時放開了手。

「很多人都這麼說,可惜我們不是雙胞胎,他還大了我五歲。看來我們似乎能相處得很好,以後還請多多指教嫂子。」沒想到居然聽得懂我道歉的理由,這種一見如故的感覺自從遇見老闆之後已經很久沒有過了呢!

看到兩人相識一笑,梁浤舟突然感覺到異樣,只是很快又將心裡頭莫名其妙浮現的想法丟到一旁。本來只是放在未婚妻腰上的手更加出力讓她更加接近自己,「那個妹妹,就聽媽的吃個飯再走吧,妳們也好多認識彼此。」

收回笑容的梁虹萍看向旁邊的自家老哥冷笑道:「哥,你知道我最討厭的就是欺騙和言不由衷,在你說這句話的同時難道沒有閃過一絲『好不容易追到的老婆有可能會被妹妹搶走』的想法嗎?放心吧我不會坐收漁翁之利、不會主動接近她,你的工作就是細心呵護其他的不用想太多。要跟我說的話就是這個嗎,什麼時候結婚?」

「這、這個,還沒有確定下來,不過大概這兩三個月吧?」

「是嗎,那決定好了再聯絡我,也不用寄帖子了可以拿去多請一個人,就這樣我先走了。」梁虹萍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等一下萍萍,還是吃個飯再走吧?」

「媽,我是真的沒有時間了。」

「給我留下來吃飯!」梁虹萍話都還沒說完,渾厚的聲音打斷了她想說的話。

已經走到一半的梁虹萍在聽到這個明顯帶有怒氣的聲音後停了下來,「怎麼,現在才想要管我?七年前我就已經說過了,過去的二十年你們既然可以做到對我不聞不問,那麼接下來的二十年、四十年你們也不用管了。爸,我現在還稱呼你們一聲爸、媽、哥,是因為好說歹說你們也養了我二十年,我並不是想跟你們斷絕關係但請你們不要干涉我的所作所為、我接下來的人生。話就說到這裡,還有媽妳不要再寄那些亂七八糟男人的資料到我家了,我把地址告訴你們不是要妳給我換個方法相親的!」

「可是,妳那是不……」不等她把話說完,梁虹萍已經走到玄關穿上鞋子開門走人。

「那個浤舟,你可以放輕點嗎我的腰被你抓得好痛。」受不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和痛楚,方郁綿終是率先開口。

「啊對、對不起,那個爸媽我們還是先吃飯吧,我相信妹妹她一定會了解你們的苦心然後再度回到這個家的,來我們先吃飯吧!」拉著未婚妻走到廚房將煮好的料理一道一道擺到客廳的桌子上,招呼著父母用餐。

「浤舟,我有個問題想問你。」在吃完飯後兩夫妻先是回到房間,而另外兩人則是切了一些水果在客廳看電視。

「嗯,怎麼了?」

「你妹妹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說了什麼?」

「好不容易追到的老婆有可能會被妹妹搶走。」方郁綿想了想隨後一個字不漏地複誦了一遍。

「呃,妳的記憶力還真是好啊!反正就是那個意思,不過我知道妳不是所以我其實也沒那麼擔心,在聽到她那麼說之後更是完全放下心了。」

「那個意思?那是什麼意思?」難道真的跟我想的一樣?

「唉,我猜妳應該想到了……在妹妹二十歲那年讓她離開這個家的契機就是因為在她高中畢業以後媽開始積極替她找結婚對象,在生日那天更是瞞著她安排了相親,為了不讓她起疑我們全家人都去了,沒想到她在看到對方之後馬上就明白是怎麼一回事,連椅子都還沒坐就說出她要離開這個家,甚至……甚至還說她喜歡的是、是女人……當時我們以為只是她一時開玩笑的氣話,因為她轉頭就走我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還是把那頓沒有主角的飯吃完,期間我也覺得對方文質彬彬很適合妹妹,同時又擔心她的安危所以打個招呼後就先回來。沒想到我滿肚子誇獎對方、說服妹妹的話沒來的及對她說,在全屋子翻過好幾遍後才確定她是真的不告而別。」

「不告而別?!」這麼有個性,跟哥哥真不像!

「是啊,連張字條都沒留下就這麼走了,還好我那退伍的軍人老爸神通廣大,很快就找到了她不過死都不肯回來就是了!」

「是嗎,所以現在她是……」

「在一家名氣不小的公司上班,雖然好像非常忙不過我不太了解那是一間什麼公司就是了。」梁浤舟咬了一塊蘋果,不再多說。

而方郁綿將叉子叉在一塊水蜜桃上卻連動都沒動,不知在沉思什麼。

「在想什麼?怎麼水果叉了卻不吃?」梁浤舟轉眼就將蘋果吞下腹,又叉了一塊西瓜放進嘴裡。

「沒什麼,我吃不下了要先去洗澡,如果你不吃了放著就好我等會來收。」方郁綿把叉子就這麼叉在水蜜桃上,也不多解釋起身進房間。

梁浤舟顯然對她的「有言不語」習慣了,聳聳肩也不再多說將目光放到了電視上。

「對了浤舟,我想問你知道你妹妹的公司在哪嗎?」才剛走過沙發,方郁綿突然想到個問題,又回過頭看向自己的未婚夫。

「嗯,妳問在哪嗎?我只記得是在隔壁城鎮,妳問這個幹嘛?」

「喔,只是覺得做為這個家未來的一份子,想要這個家『團圓』罷了,為此我想做一點一點的做一些努力。畢竟她將來也會算是我的妹妹了,想要妹妹回家有什麼不對嗎?」

「沒有沒有,沒什麼不對!倒不如說妳能這樣想真是太好了,我這個妹妹啊,就是太固執講了好幾年了就是不回來,說不定妳這個嫂嫂說的她多少聽得進去吧,應該說她如果能聽進去就太好了,爸媽也一定樂見妳們關係變好的!」方郁綿只是笑了笑沒有回話,既然問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那還不如進去洗澡,明天再問問那個「神通廣大的軍人老爸」好了!

這時的兩人……不,是這一家人沒有一個預料到,她們二人後來關係真的變得非常好,好到沒有任何人能拆散她們,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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