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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七點從睡夢中起床,看了看時鐘果然依舊準時,從小就準的要命的生理時鐘連我自己都感到害怕……

隨意用冰箱的東西做了早餐,吃飽了後又重新拿出食材,這次的做法更加細心、作品更加精緻,可以說貨真價實用「心」製成。將做好的東西放進便當盒,確定一切準備完成後才回到房間換衣服──每天為她做她喜歡吃的為她送去,然後在日常生活允許下陪著她,直到一天的結束。從找到她的那天開始這成了我幾乎每天都要做的事,花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找她,找到之後卻發現居然是半死不活的模樣,嚇得我不知所措又拉不走她,只好打電話叫救護車。

看到瘦到剩皮包骨、面容憔悴還死命灌酒的人,一般人看到後的反應一定是送醫吧,所以我叫了救護車,哪知這是我這輩子做的最後悔的決定……

誰會知道看起來就是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居然活動力驚人,一碰到她就會被甩出去、圍攻她的結果是全被打飛,醫護人員一車三人除了唯一的女護士之外全被她打到站不起來,最後是在打電話的我拚命地彎腰道歉、醫護人員狂罵三字經開車走人結束──當然她還是繼續待在這外表破爛的古宅裡,大口喝著不知從哪來的酒。

她所在的地方是在某個偏僻山路旁的老房子,門是古裝劇中會出現的銅褐色雙開木門,即使年代久遠但勉強看得出門環是真正的純銅,雖然理應掛在門上方的匾額已經消失不過從被嚴重風化的桌椅材質來看可見當時必定是個大戶人家。正面對門口擺著一張茶几及兩張椅子想必是主人家的位置吧,左右兩邊也是一樣的擺設,看來是給客人的了。灰塵遍布自然就不說了,連掛在兩邊牆上的畫也因為年代久遠被破壞得非常嚴重,別說看不出上面畫的是什麼根本就是搖搖欲墜。主人家位置的兩邊後面都有類似珠簾的東西掛著顯見後面仍是有空間而不如門外看到的小間,雖然窄但卻很深。由於第一次已經走過了所以知道左邊是通往灶房右邊才是臥室,我毫不遲疑地走向右邊──基本上從站在大廳前就可以發現在這裡,門這種東西已經完全沒有任何作用了,因為是木製的就算沒有風吹雨淋也會被蟲蛀蝕,更別說房間門上紙紮的部分只能用破破爛爛來形容。電視上想偷聽、偷看、噴迷藥之前不是都會先用手指沾口水悄悄戳破一個小洞嗎?在這間房子就不用這麼麻煩了,每個門上的洞多到還得猶豫哪個角度比較適合幹壞事!

走進最深處,所有房間中格式最大的那間。裡面原本該有的床、桌椅、梳妝台什麼的全都不見了,正面向門的牆上掛著等身長的掛軸、畫像上是一個笑容可掬的年輕女生,畫像前、偌大的空間中只有一張桌子、桌子上擺著一個小甕。

而她,就背靠著其中一隻桌腳,眼神迷濛、機械式的將手上的酒一口口灌進自己的嘴巴。

「小夜,我帶吃的來了,來吃點吧!」將帶來的東西放在面前的地板,那個桌子不允許被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碰,當然也不能放任何東西。

更正確來說,是那個甕誰也不能碰,雖然隱約能猜到甕裡裝的是什麼但她一句話也不曾開口,即使問了也沒用。找到她的第一天大致上就和現在一樣,在知道桌上不能放東西後我也曾自己再帶一張桌子方便放一些不適合放在地板的東西,只是隔天來時那張桌子已經不在房間裡了,不知為何它面目全非「碎」在中間的空地。

所以她徹底放棄了,就算不衛生還是只能放在地上,反正小夜不可能會吃……

「小夜,妳吃一點好不好,就一點點。」看她依舊光喝酒連看都不看一眼就知道今天是「不餓」的那天,加上昨天已經兩天了,看來得後天才會動筷了。

「小夜,不要都光喝酒好不好,我今天做了很多妳愛吃的喔,吃一點好不好?」又是一口黃湯下肚,連理都不理自己一下。一年都沒修剪的頭髮雜亂不整,現在想想我已經整整一年都不曾真正看到她的臉了。

「為什麼?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一滴熱淚終於還是流出眼眶,當年那個對自己伸出手、笑容甜美的女孩;長大後剪了短髮變得美麗帥氣、吸引眾人。但是現在的她,被瀏海遮住只能隱約看見的眼神空洞毫無生氣、整個人就像流浪漢一樣又臭又髒。

伸出顫抖的雙手緩慢接近,害怕被拒絕的心疼痛不已,然而──雖然這只是我的妄想,但她似乎是明白我的感受,沒有再像之前用各種方法躲避我的靠近,她一動也不動直到我的手碰觸到她的臉,一瞬間我感覺到她退縮了一點,大概是太久沒接觸到人的體溫下意識閃開了;而我,是震驚──知道我摸到什麼嗎?是死屍,正確來說是冰冷的屍體,咦怎麼好像差不多?

反正就是,冰冷刺骨,完全沒有正常人該有的體溫,要不是還會拿酒灌口、鼻間還有氣息吐納,真的就像一具關在冰櫃很久的屍體一樣。我突然有個想法,我好想撥開她的頭髮、抬起她的頭,仔仔細細的看著她的臉、看看她的雙眼還有沒有生氣──但我沒有,我好怕嚇到她,想到第一次見到她想把她帶出去卻惹怒她的樣子,我好怕當時她對著醫護人員的表情也會對著我,甚至不准我再來……

呵呵,我明明是她法定的養母卻害怕被她推開,很膽小對吧!

上前一步將觸碰改為擁抱,我緊緊抱著她的身體想將自己的溫度傳遞給她……呃我是哪根筋不對居然抱上去了,怎麼辦、萬一她推開我怎麼辦?嗚我現在主動放開還來的及嗎?!

咦奇怪?怎麼好像沒事,我沒被推開耶,還是嚇傻了?呃果然還是主動放開比較好吧,可是既然願意讓我抱,再一下、再一下就好了……

雖說如此也不敢太久,打個招呼後就走人吧!剛開始是害怕被推開、抱到後反而害羞了,真討厭我這個性!

「那個,我、我就先……」我猜我現在的臉一定很紅,還是把道別的話在她的耳邊說完吧!

「對不起……」嗯,我好像聽到什麼了?

「小夜妳剛剛有說話嗎?」一想到已經一年沒聽到的聲音有可能剛剛就出現在自己的耳邊,啊我好恨三秒鐘前的自己!為什麼就在自己耳邊卻聽不清楚?!為什麼要自顧自的害羞、煩惱、急著道別啊啊啊?!

為了看她是不是恢復了正常,我急著放開這個難得的懷抱,可惜,她還是原來的樣子,而且還被她抓到機會閃躲我──她舉起手仰頭喝光剩下的酒,將空的酒瓶隨意丟開,放鬆身體一側任自己摔倒在地,以手代枕就這麼呼呼大睡起來。

「小、小夜?」回應我的是明顯刻意的打呼聲。

好吧,看來我是該離開了,雖然不能確定她是不是真的有說話但也沒辦法證實了,啊我差點忘了家裡還積了一堆工作。看著連動都沒被動的食物也只能搖頭嘆息了,明天來時大概又是一樣吧,從家裡帶來的一打紅酒肯定會一罐都不剩,雖然曾經嘗試減少酒量但也不知道她哪來的本事總是能莫名其妙生出酒,最後我想通了,與其讓她亂喝那種來路不明的酒還不如全由我親自買,至少還有個把關──托她的福,現在家裡除了書櫃之外最多的就是酒櫃。

唉,雖然憑著工作收入勉強能支撐,但那畢竟不是每天都有、每次的收入也都不一定,現在是還可以但總有一天會完蛋吧,是不是該找份正職了?

呃怎麼說的好像我在做的不是工作似的……算了多想無益,而且好不容易做出了點名氣了不努力點說不過去啊!嗯,新城公司的防盜系統下禮拜就得好、GICIS的軟體測試只差一點先用那個好了,經濟類的很麻煩呢以後還是不接……不,等她回來再接吧!反正那個會計公司不急還是再拖一陣子好了,最近都沒有新的委託也讓人煩惱啊,不等等還是先煩惱手頭上的好了。

五件CASE最急的只有一件,其他都還有一個月以上的時間,唉雖然可以在家工作也有很多自由,但……程式設計這個工作真的很傷腦子啊,每天為了各種類型的設計都不知道死了多少腦細胞,除了設計必須符合客戶需求還得要有自己的特色,真的有夠累人的!


出生於一個存活在歷史的大家族,很多人都無法理解其中的壓力和痛苦吧,大家看到的是有錢人光鮮亮麗的一面,但背後卻是骯髒、腐爛。

在這裡,沒有實力就沒有一切,我的父親雖然是現任當家但我不過是他一時酒後亂性強暴下人不小心讓她懷孕的意外罷了,他完全不承認我和母親甚至不理不睬,而母親只是默默接受不做任何反抗。在我十五歲那年母親患了重病從此臥床不起,五年後終是撒手人寰。

離世前她告訴我不論用什麼辦法絕對要離開這個家,她已經保護不了我了,而我不能再待在這裡絕對要離開。在母親離世後我看到這個家對她所做的一切我才明白了她的意思,不或許一直都有感覺只不過無視了吧!在這個家沒有實力就沒有一切,甚至連人權都會被剝奪。所謂的喪禮其實只不過是把母親抬到適合的地方一把火燒光,而我在收集骨灰時很不幸地被一個來看熱鬧的成員看上,他要求他的母親要把我娶進門,順帶一提,他是個癡傻。

當然身為本家位高權重的人之一,她怎麼可能會答應,無奈卻敵不過兒子的糾纏。這件事就在沒問過我的同意之下定了下來,我必須在母親死後不到一個禮拜的時間內嫁給一個小自己七歲甚至還是個癡傻的男人,原本應該是這樣的──沒想到就在婚禮的前一天發生了意外,那個傻子在被人灌醉之後不知怎麼地摸到我的房間,趁我熟睡時強暴了我。

因為這件事我一反常態的堅決不嫁,即使他們用「趕出家門」來威脅我我也毫不屈服,不如說這正是我要的結果。他們到最後實在受不了甚至拿出刀子要我自行了斷,就在這時我的父親第一次對我開口說話:「妳走吧!我會給妳一筆費用,希望妳將這個家裡發生的一切全都忘了,從此消失吧!」

呵呵,真是可笑!沒想到親生父親第一次對女兒說話,內容居然是「妳走吧……從此消失吧」,雖然這樣是正合我意,但心裡還是覺得痠疼。原本就雙膝跪著地的我倒也沒有做出什麼反應,只是將放在大腿上的雙手伸出去交疊在身前、額頭輕碰手背向面前的所有人鞠躬。

雖然這個家不曾給過我一絲溫暖、從不認同我和母親是一份子,但好歹也提供了我們母女一定程度的援助,就當還清一切了吧!順帶一提為什麼我會放任一切發生吧,我猜那個白癡會酒後亂性應該是意外但是他會知道我的房間在哪大概是「有人」帶領的吧,我明明知道他想做什麼卻還是放任一切發生──母親說過,不計任何方法也要我離開這個家,對吧?

終於我如願得以離開那個骯髒腐朽的家,就在我才剛在思考未來時一抬頭就看到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小女孩在看著自己,她的輪廓不太像日本人大概是混血兒吧,柔順的美麗長髮、白皙潔淨的肌膚、迷人的笑容,她伸出一隻手開口說道:「大姊姊妳被趕出家門了嗎?真巧我也是,可以請妳收留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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