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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後宮GL文,不喜慎入)

天氣晴,氣候風和萬里。

「同學,從今天起我們就是坐隔壁的同學了,請多指教!」一個綁著馬尾、個子卻不高的女生露出甜美的笑容向旁邊的同學打招呼。

無奈那同學依舊是臉朝下趴著睡覺,不要說抬起頭了根本連清醒的跡象也沒有。

「唉呦,新同學不要理她啦,她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真倒楣又跟她同一班!」坐在她另一邊位置的同學見狀好心提醒道。

她轉過頭不再看著熟睡的人,開始和坐在自己另一邊的同學聊了起來:「同學妳好我叫范妡兒,你認識她嗎?」范妡兒指指完全不受外界影響、依然故我睡覺的人。

「哼同班了三年還能不認識嗎,說來可悲我跟她是同一個高中上來的,她在我們學校可有名的!明明十天裡有九點五天都看不到她還能保持全校第一、超不合群的她每次都能獨自一人交出團體作業,從來不跟班上同學有接觸反正就是怪咖一個。本來想說以她的成績應該會去什麼貴族學校,哪知道居然會跟她同一間還好死不死同一班!」那人愈說愈懊惱,似乎真的是很不想跟她同一班。

「對了同學,妳還記得她叫什麼嗎?」

「咦,這麼一想我還真不記得她叫什麼了……我記得她的姓很特別,叫什麼呢?」

范妡兒不急著得到答案,她又轉回頭看著那個「怪咖」,就這麼看著一動也不動。

「啊,我想起來了她的姓,她姓楓院……」似乎是手機在響,那人終於抬起頭拿出了手機,而一直緊盯著她的范妡兒也同時看到了傳說之人的「廬山真面目」──白皙沒有一絲缺陷的臉蛋帶著一點日本人的輪廓、雜草般的碎髮反而凸顯她似男非女的中性美。那一瞬間天地靜止,看著那容顏、看著看向自己的冰冷眼神,范妡兒腦中只剩下那不知名同學最後說的幾個字,她姓楓院──

「嗨同學,我叫范妡兒是坐妳隔壁的同學,可以告訴我妳叫什麼嗎?」

「同學真巧居然在這裡遇到妳,難道說妳不在教室時都在這?」

「同學,三餐不正常光顧著睡覺可不行啊,以後妳的早午餐就讓我幫妳負責吧?」

從那之後范妡兒三不五時就纏著楓院,完全不顧班上同學的勸戒、完全不管自己的人際關係因為這樣而變得多差,只要楓院在教室她就決不會離開座位、只要楓院是醒著的就絕不會放過任何一次和她說話的機會,就算是翹課沒有到教室范妡兒也總是能在校園的任何角落找到她,其精準度就算懷疑自己身上被她放了追蹤器之類的東西也不足為奇。

是睡著的范妡兒就在旁邊看著她、是醒著的范妡兒就抓住機會和她說話、一個總有一堆話能說、一個則是不管對方說了什麼永遠都不會有回應,這在外人看來詭異的相處模式一直持續了兩年,在三年級開學的第一天、范妡兒第一千次問她「妳叫什麼名字」時楓院終於有了回應──「妳不是已經透過老師知道我的名字了嗎,為什麼要一問再問?」

雖然仍是面無表情,但就只這句話已經讓范妡兒亂高興了一把:「終、終於有回應了,我還以為又要失望一年了呢!雖說能有表情會更好,不、不過也不能太奢侈呢……對了得回答妳的問題,雖然我能透過他人的協助得知妳的姓名,但透過互相告知姓名是宣告彼此關係不再是陌生人的證明喔!那麼做為想與妳成為朋友的證明我便重新自我介紹,我姓范名妡兒,可以請妳和我做朋友嗎?」范妡兒親切的露出甜美笑容,同時伸出自己的右手。

「……楓院赤夜,可以的話請妳別再糾纏我了。」楓院赤夜冷漠的看了眼她伸出的手便轉頭看向窗外──下一堂是校長親自上課,她被交代不准翹課也不准睡覺,所以她必須要讓自己保持清醒。

范妡兒看到對方轉移目光也不生氣仍舊是笑咪咪的樣子,畢竟能讓她開口和自己說話就已經是莫大的進步了!她收回被忽略掉的手移動位置讓自己的身影再度印照在對方的眼中:「那麼打破陌生人關係、成為朋友的咒語結束,接下來進入下一個階段吧!楓院赤夜,我喜歡妳,我會用接下來的時間告訴妳我的一切,請你務必也告訴我,和我成為戀人好嗎?」

如果說這兩年楓院赤夜都是面無表情的話,那麼她在面對范妡兒的這兩年也一樣只看到她的臉上出現一種表情──那是無法被人討厭、真正發自內心、猶如太陽一般的溫暖笑容。

大三,是在面臨要升學還是就業前僅剩的玩樂時間。再經過那一來一往的「自我介紹」後,兩人算是有了更進一步的發展,楓院赤夜當然不會把范妡兒那天的「告白宣言」放在心上,但她像是要證明自己的決心似的更加肆無忌憚的「獻殷勤」,漸漸地兩人的對話開始多了起來,雖然是范妡兒說十句她才回一句的相處模式。

「小夜,妳真的很討厭我嗎?」小夜,是她不顧赤夜的意願硬取的綽號。

「……沒有。」

「那為什麼都同班三年了妳對我的態度還是一樣冷淡?」

「我對其他人也一樣。」這是唯一一次,楓院赤夜對於她的問題都會一一回答。

看到她好像還沒發現自己的改變,范妡兒暗自竊笑卻又故作正經地說:「可是我是唯一一個黏著妳的人啊,為什麼妳對我的態度是跟其他人一樣?」

「……妳一定要知道答案?」看著范妡兒堅定的點了點頭,楓院赤夜站起身抓住了她的手拉出了教室。

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接近自己,反而讓范妡兒顯得錯愕、不知該如何是好,也只能傻愣著被她拖著走。

來到頂樓,平時總有三五成群的人因為現在是上課時間而空空蕩蕩,一關上門楓院赤夜便放開了范妡兒的手。

「我說,妳想要翹課說一聲就好了嘛,這麼急著拉我出來?」說是急其實兩人剛剛的速度就和一般的走路沒什麼兩樣,只是被喜歡的人拉著手「散步」誰都會緊張嘛!平復好狂亂的情緒,她強迫自己語氣正經地說:「好了刻意把我拉到沒人的地方,妳到底想說什麼?」

楓院赤夜沒有回答,她回過頭將范妡兒拉起她的手將她推向牆壁,一手放在她腦後護著她、一手溫柔地抬起她的下巴:「我就告訴妳我對妳和其他人不一樣的地方吧……」在開口的同時楓院赤夜的臉愈來愈靠近范妡兒,最後,雙唇相抵。

除了驚訝范妡兒找不到其他更好的反應,她做了什麼?自己又看到了什麼?雖然只是蜻蜓點水,但她確實吻了自己;雙唇分離時自己看到的是從未在她臉上出現過,帶著帥氣又像是陰謀得逞的壞笑!

「嚇到妳了?!事先說明這才是我原本的樣子喔,如果不能接受那妳可以離開彼此當什麼都沒發生,還是說妳想聽聽我的故事?」一陣沉默,久的讓楓院赤夜認為范妡兒不可能會接受了,她收回放在她下巴的手,正想連另一手也收回時范妡兒卻突然雙手環上她的脖子,嬌媚的說:「妳奪了我的初吻還想一句話就算了?!今天晚上家裡要聚餐我被命令一放學就得回家,時間還有五個小時妳要好好把握喔!」

聽到這裡再不懂就真的是白癡了,楓院赤夜將雙手改放在范妡兒的腰上、臉再次靠了上去,這次不是淺嚐即止而是深入淺出,令人臉紅心跳的熱吻。

「我雖然出生在日本但上小學前就被父母帶回了母親的故鄉,小六那年他們出了意外離開了人世,而沒有親人的母親後事只能由父親的親戚幫忙處理,我也因此回到了日本。我的父親是事業很大的家族,因為不顧家人反對硬是娶了母親所以和他們斷絕往來,所以我根本從來沒見過他們。進了『父親』的家門我只感受到寒冷、近似於南北極的寒冷,拄著拐杖的爺爺很顯然根本沒有原諒父母不過我很感激他,因為他還是井然有序地完成了他們、當時的我沒辦法完成的後事;而那些在靈堂前哭的死去活來的叔伯姨嬸,轉個頭就開始跟爺爺爭執父親的那份財產該怎麼分、自己該拿多少。」

「或許是爺爺看出我根本不想待在那個家了吧,他當著所有親戚的面告訴我『我從來沒有答應過妳父母的婚事,家裡也不需要只會吃白食的傢伙,需要多少才活得下去直接開口,然後別再出現這個家』聽起來很狠心?但那些話才是當時的我真正需要的,我一刻也不想再看到那些大人們噁心的臉孔所以我照著爺爺說的離開那個家,一分也沒拿。」兩人爬上旁邊的梯子來到水塔旁,楓院赤夜背靠水塔坐在地上而范妡兒則被她緊抱在懷裡。至始至終范妡兒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面帶微笑靜靜的看著遠方風景。

「十二歲的我雖然一時衝動離開了家,不過走出去了才想到我根本就沒來過日本,人生地不熟又身無分文的我要怎麼回來?不對,那個沒有父母的家已經不是家了,根本沒有回去的必要,那麼該怎麼辦才好呢?走著走著我來到了一間大宅外,很湊巧的看到他們打開了大門、很湊巧的看到一個長得非常漂亮的女人被一群看起來是手下的人丟了出來。於是我走了過去向那女人伸出了手……」

『大姊姊妳被趕出家門了嗎?真巧我也是,可以請妳收留我嗎?』

於是牽上自己手的那女人成為了我現在的母親,我們都不願意再和原本的家有所牽扯所以決定將姓氏改成我親生母親的姓。所幸母親被趕出來時被塞了不少錢,我們便利用那些錢遠離日本、同時成為我用來支撐家計的工具。

「我真是的說了半天還沒進入正題,來說說我為什麼要擺著一張臭臉吧!我想妳應該也發現了,我的笑容很迷人吧?」

「……臭美,頂多算是好看而已!」我才不會告訴妳實話呢,看到妳露出笑容的瞬間我滿腦子只想著──佔有妳!

「呵呵……」楓院赤夜對她的回答不置可否,她知道這絕對是謊話否則也不用花這麼大的心思掩藏自己的本性了。

「我原本的個性嘛,就跟妳很像不過是跟每個人都很好。為了穩定家裡經濟我比別人晚一年讀國中,為了不讓母親擔心我努力做一個成績優異、人見人愛的資優生,所以我對任何人都是和藹可親,並沒有刻意築起牆與他們隔閡。漸漸的我發現不對勁了,一個月、兩個月,在我身邊的人愈來愈多,連原本關係不好的、相親相愛的、不論男女都喜歡黏著我。在那間學校絕對不會不會有人找我碴、說我搶人男朋友女朋友什麼的,因為只要被其他人知道不要說碴了連看都看不到我就會被趕出學校;因忌妒來找我的更是一個人都沒有,因為他們自己就是跟在我身後一刻也不想與我分離的「朋友」之一。」

「後來,發現這個狀況的我回到家想和母親商量,我才發現她看著我的眼神也和學校那些傢伙一樣,不過或許是經常相處在一起所以多少有了免疫,母親她不像學校的人愈來愈無法克制自己、行為愈來愈偏激,她隱藏的很好,但這樣下去根本不是辦法,我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就無法解決,只好將所有事全都和她說。當她知道我發現她的秘密時哭得泣不成聲,我只好暫時放棄真相耐心地安撫她,後來……呃,當她冷靜下來了之後才告訴我原來一切的問題都在我的笑容和態度──我的笑容很迷人,不是女人應散發的美而是讓我的氣質帶著玩世不恭的帥氣、是帶著魔性的邪氣帥,再加上來者不拒的態度讓他們以為自己有那個機會能永遠佔有這份與眾不同,所以才演變成這樣。」

『妳的笑容對任何人都有用連我也不例外,有好幾次我都差點說服自己我不是妳的親生母親,所以就算做了也……神奇的是每次妳都能抓準時機叫我一聲母親,然後我就會想起自己的身分、想起妳是叫我母親……』想到當時媽媽的眼淚及說過的話,赤夜心裡又是一陣刺痛,她完全無法想像母親的心情,而自己還自負的認為自己的笑容能為母親帶來歡樂,卻沒想到同時也帶來無盡的痛苦。

「所以妳隱藏了笑容、築起了心牆將所有人拒於門外?」沒想到理由居然是這個,但一想到剛剛她對自己笑的樣子,她似乎也理解他們當時的痛苦了。

「嗯,國中畢業的那天我為了徹底與他們切斷關係我站在台上冰冷的看著台下每一個人,手持刀子傷害了每一個不怕死上來跟我告白的傢伙,因為事先告訴他們關上門來解決所以事後沒有任何一個人對外公開我幹的好事,也是在那時我才發現原來我收起笑容就能讓所有人拒我於千里之外,不需要主動他們自己就會下意識遠離我。」

「所以高中的三年妳就如法炮製,為的就是不讓國中的日子重演對吧!」范妡兒點點頭說道。

「我寧願讓所有人都恨我也不希望出現悲劇,甚至連母親我也是不變的作法只是因為她能壓抑的住所以收斂了一些。」

「連在家裡妳都是?!那豈不是很累,妳吃了不少苦吧。」

「呵呵我倒覺得沒什麼,因為我的冰冷只維持了三年就沒用了。」

「啊因為我嗎?因為我全然不管妳放出的冷氣,還自顧自的粘著妳!」

「妳還是第一個不受影響,即使沒看過我的笑容仍是堅持在我身邊的人。」楓院赤夜寵溺的摸摸范妡兒的頭。

「哼,不要把我當小孩子!」范妡兒毫不猶豫拍開赤夜的手。

「呵呵,身高剛剛好嘛!」

「哦,現在是嫌我矮就是了,不屑跟我做朋友就是了?!」

「呵呵呵呵……」楓院赤夜笑著低下頭,舔吻著范妡兒的脖頸、耳垂,惹得她嬌喘連連:「我的意思是配我剛剛好……」今日,又是個春意盎然的一天。

「小紅怎麼辦,我家人好像發現了……怎麼辦、怎麼辦?」大四,即將畢業的最後一個月兩人過度親密的互動終於引起了范妡兒家人的懷疑,強烈要求她不要再和楓院赤夜有往來。

順帶一提,因為「赤」有紅色的意思,所以范妡兒人前都稱呼她的姓「楓院」,而私下時就叫「小紅」。

「怎麼可能,我們一向藏得很好不是嗎?會不會是妳多疑了?」一樣是無人的頂樓、一樣是爽朗的天氣、一樣是其中一人躺在另一人懷裡的曖昧姿勢。

「不可能,爸爸直接了當在我面前說『我最近聽到了一些奇怪的傳聞,我不管是不是真的總之不要再和那個日本人有所接觸了』。從他的話來看唯一和我有往來的日本人不就只有妳嗎,雖然只有一半是。」

「奇怪的傳聞?看來是學校了……要不妡兒我們不要再見面了吧?」

「妳的意思要和我分手?!」范妡兒離開楓院赤夜的懷抱,驚訝的看著她。

「當然不是,妳想想離畢業不是剩一個月了嗎?為了消除妳父母的懷疑這一個月我們就保持一定的距離,等畢業了再做打算。」

「可是……」

楓院赤夜將范妡兒拉回懷裡,柔聲的說:「不過一個月很快就過了,等畢業了以後再找個藉口到外地,到時候天高皇帝遠誰也管不到我們了不是嗎?」

「那妳媽媽呢?就放她一個人在這?」

「唉她被我束縛太久了,或許我的離開對她而言反而是最好的。」雖然有免疫但畢竟還是會被影響,或許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會這麼多年了還是連個男朋友都沒有。

范妡兒當然明白她的意思,一個月啊……「雖然心裡會難受,但也只能忍耐了!」

「嗯辛苦妳了,放心吧我會這一個月做好所有準備帶妳一起離開。」楓院赤夜順著范妡兒的秀髮撫摸到腰際。

「那、那作為分離一個月的補償,在、在這裡要我……」

楓院赤夜沒有開口回應,只是原本在腰際的手逐漸向衣內進攻,雙唇相抵後是雙蛇的激戰。范妡兒情不自禁的環上楓院赤夜的脖頸、身體更加貼近,然而她也不甘示弱地只用一隻手便靈活地解開制服鈕扣,率先深入敵境的手已經直達本營發動攻勢,即使隔著盾牌范妡兒仍是能感受到一波波的衝擊。

唇舌轉移陣地緩慢向下,讓本來環著脖子的手不得不改抱著她的頭,無意識下的仰著頭只為了能感受更多的快感。溼熱的舌終於來到其中一座雙子峰、完成解扣工作的手也同時攻上了另一座頂峰,「啊……不、不要用咬的……」即使有多次的肌膚相親范妡兒還是不了解,為什麼小紅明明知道留吻痕會讓自己感覺到疼痛卻老是喜歡咬自己的胸部?

「嗯……」含糊地回應,赤夜果然不再用牙齒而是溫柔地用唇舌將自身滿溢而出的愛意全部給予對方。喘息聲愈來愈重、漸漸地難以壓抑聲音脫口而出、不自覺的要求她加快速度,渴求著自己被吞噬殆盡。

「小、小紅……快點……給我……」身體為了得到想要的自動向下,害羞地低下頭舔拭著她的脖子、耳垂。習慣性的求愛動作讓赤夜無奈地笑了笑──本來想多玩一下的呢!

手指順勢進攻熟悉的領地,靈活的一招一式讓范妡兒忍不住叫出聲來,意識到還在學校的她不得已只能咬著赤夜的肩膀。

身體裡的不斷衝擊著敏感點、身體外的毫不停歇走遍每個刺激部位,就連唇舌也沒閒著朝耳朵發動攻勢。彷彿一瞬間又像是天長地久,在猛烈的顫抖過後兩人才停下了動作,以最後一回合的雙舌交戰平息難以平復的喘氣。

最後一次,一個月後就能在一起了……然而現在的兩人完全沒有預料到這是真正的「最後一次」……

一通只有謊言的電話,讓原本住校的范妡兒不得已回到家裡。之後范妡兒的父母匆匆替她辦了休學,從那之後學校裡的人便再也沒有見過她、更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她的消息。

「嗡、嗡、嗡……」午休時間,楓院赤夜關成震動的手機響了起來,雖然是不認識的號碼但她的手機除了母親之外根本不會有人打,她雖然疑惑卻還是按了接聽鍵。

「太、太好了,妳接電話了……」還沒出聲對方就先開口了,雖然虛弱但她絕不可能聽錯──「妡兒?是妡兒嗎?妳怎麼了?為什麼聲音怪怪的?妳在哪裡?」

「呵、呵呵,妳一次問這、這麼多問題要、要我怎麼回答啊?!他們說媽媽得了不治之症要我回家看她最後一面,結果全是騙人的!全是為了把我騙回家監禁的把戲!」范妡兒愈說愈激動,到最後一句幾乎是用吼的。楓院赤夜察覺到她的精神處於不穩定的狀態,顧不得接下來還有下午的課維持聽電話的姿勢衝出了教室。

「他們把我關在了房間窗戶和門通通鎖死、擅自辦了休學,還隨便找了個男人逼我結婚、還……不過啊,我終於成功了呦!我趁他們不注意時逃出了房間、又拿到了刀子,只是抵著脖子他們就讓我打電話給妳了耶,我很厲害吧!」

「抵著……妡兒妳在說什麼,誰讓妳做這麼危險的事的?!我現在就到妳身邊去,我警告妳千萬別做傻事!」

「妳要來嗎?妳真的會到我身邊來?!」

「啊,我已經坐上計程車了馬上就到,所以我拜託妳絕對不要做任何傷害妳自己的事好嗎?我求妳了,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對、對喔,我不能讓妳擔心……可是,小紅對不起,我好像不小心動了一下,脖子好像流血了……啊不過妳不用擔心,只有一點點而已喔!」

「妡兒聽我的,乖乖把刀子放下好嗎?」

「不行!他們現在都在我面前,要是放下了他們又會把我關起來的!」范妡兒的父母也在,而且在離她不遠的地方,這點楓院赤夜在兩人的對話的時間裡就已經發現了,因為她不斷聽到電話的另一頭傳來要她「放下刀子」、「不要亂來」之類的勸說,她猜測那便是妡兒的父母了吧?

『一切都是妳!』突然傳來很大的吼聲,赤夜猜那是妡兒的父親。

『沒錯,小妡從小就是個很乖的孩子,一定是被妳帶壞的!』是妡兒的母親吧,刻意喊的那麼大聲是因為在跟自己講話?

『妳這噁心的同性戀還不快讓小妡住手!』在電話另一頭的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小妡拿著刀子的手正在不自覺的加重力道啊!

『妳這變態,把我乖巧的小妡還我啊!』范妡兒的母親哭得滿臉都是淚水、泣不成聲。

「嘖,你們吵死了,我都聽不到小紅跟我說什麼了!」一激動,范妡兒手中上的刀子又更加深入脖頸,嚇得兩人趕緊禁聲。

「我、我們不說話了,小妡聽話快把刀子放下!」

「爸你很煩耶,給我閉……咦妳已經到了?我現在去接妳,等著我喔!」范妡兒說完掛掉了電話,走到了門前才想到自己脖子上還架著刀子,為了不嚇到愛人她連忙隨手丟掉才開門出去。

威脅消失,范妡兒的父母知道機不可失也跟著跑了出去,這次一定要把那個乖巧的女兒帶回來!

總算來到附近了,楓院赤夜讓計程車停在對街付了錢後便下車等紅綠燈。

在對面,朝思夢想的那人終於出現,無奈紅燈遲遲不改也只能耐心等待。范妡兒身後跟著跑出一男一女,大概就是她的父母吧?而追到趕上的兩人也看到了站在對面的女人,從女兒的表情不難看出那個女人就是把她帶壞的那人,瞬間表情變得更難看,一人一邊抓著女兒的手就要把她抓回去。

結果可想而知,急著要到對面的范妡兒被自己的父母連拖帶拉帶回家,而她也用盡力氣與他們對抗,看到這畫面楓院赤夜當然更加急著想要過去卻不知道這為什麼該死的紅綠燈就是不換燈號,往來的車輛雖然不到密集的程度卻也沒有空閒時間足以到對面去,心裡著急卻手足無措,只能眼睜睜看著掙脫父母束縛的范妡兒不顧自身安全硬是要跑到對面,卻在馬路正中央被一台反應不及的轎車迎面撞上。

「妡兒!」離她最近的楓院赤夜第一反應是察看她的受傷狀況,才抬頭想要肇事者幫忙叫救護車就看到停下的車子又再度踩油門離去。

「紅……」虛弱的輕喚讓赤夜回過神,低頭看著自己懷裡、即使全身是血依舊帶著笑容的范妡兒。

「小、紅……是、是妳嗎?」只是舉起手,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就讓范妡兒用盡了力氣,楓院赤夜抓住停在半空的手來到自己的臉頰。

「果、果然是妳……太好了,又、又能看見妳了……」輕而易舉地看出自己所想的事、想要做的事,果然是那個自己深愛的小紅。

「嗯是我,我來接妳了。對不起我等不到畢業了,現在就跟我走吧好嗎?」

「如、如果是剛剛,我一定會二、二話不說……不過現在……」

「如果是剛剛,我一定會尊重妳的決定,但現在,不管妳點不點頭我都會帶走妳。」楓院赤夜還沒說完就抱起了范妡兒,不管她的父母怎麼叫喚頭也不回地走回自己原本的方向,一步一步緩慢地離開。

「為、為什麼沒有……理解我們?」

「人們眼裡只看的見正常,一個『不一樣』在一群『一樣』就會被當成異類,沒有人想當那個『特別』所以拚了命的做『正常』,其中也包括排擠。」

「呵、呵,說的好像,我、我們不是人、似的……」

「為、為什麼,不說……」

「我知道妳有很多話想跟我說、我知道妳討厭去醫院,因為我愛妳,所以我不會說出妳討厭的東西、做妳討厭的事。」

「……愛、愛上妳真、真好……對不……沒辦法再陪妳了……對、對不起……」直到現在范妡兒的氣息愈來愈弱,但即使沒有聲音楓院赤夜也能清楚聽到她說的話。

「無所謂,我會永遠陪著妳的,直到妳厭煩為止……」可惜這句話范妡兒再也聽不到了,閉上的雙眼就像只是睡著了一般、微揚的嘴角就像是做了好夢。

「睡吧,我會一直陪著妳的,一直……」撇除懷中女子全身是血不說,這副景象就像是溫柔的丈夫抱著熟睡的妻子散步一般,兩人的表情都洋溢著幸福。

天氣,一整天都是烏雲密佈、不見天日,潮濕卻不像是要下雨的樣子讓空氣變得格外悶熱。或許是早就知道會這樣了吧,也或許就是一直在等這一刻,看起來厚重的黑雲終於下起了綿綿細雨──滴、答、滴、答……滴滴答答……嘩答嘩答……嘩啦嘩啦……唰啦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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