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我好想你！」高陽紀緊抱著眼前人的腰，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現在是小時候的模樣。
「小日，把我忘了吧！」大哥哥狠狠掰開小日的手，不理會摔倒在地的她逕自往前走。
「為什麼？大哥哥不喜歡小日了嗎，為什麼要離開小日？」
「小日，把我忘了吧！」停住腳步的大哥哥沒有回頭，說出口的還是只有這句話。
「大哥哥，不要丟下小日好不好……大哥哥，不要放小日一個人……」
「小日，把我忘……」
「大哥哥！」睜開雙眼，是一片乾淨的白。
「小紀，妳還好嗎？」
「大哥……士傑哥？」坐在床邊的林士傑深深的吐了一口氣，「我聽說妳受傷了就趕忙過來，現在覺得如何？還有沒有哪裡覺得不舒服？」
「士傑哥，你一直都在這裡照顧我嗎？」
「是啊，余助教……就是妳們的舍監聽到有人受傷的消息趕忙去看，看妳昏迷不醒還以為是重傷，一時慌亂就把妳送到保健室。後來康醫生和她有事得先離開，打了通電話請我來照顧妳。」
「那你……糟糕，我睡多久了？」高陽紀忽然想到自己還要上課這件事。
「放心，我幫妳請好假了，妳啊今天就好好休息，什麼事都別去想了。」
「可是……」
「妳就安心呆著吧，保健室不缺妳這張床。」一個不屬於兩人的女聲打斷了高陽紀的話，轉頭一看原來是正優雅喝著咖啡的康秀娟。
「康醫生，真的很謝謝妳。」
「沒什麼，我是為了我自己。今天一整天那張床就歸妳了，林老師今天正好完全沒課就留下來照顧妳了。記住櫃子裡的東西都別亂碰，如果有學生受傷剛好我不在就麻煩林老師幫忙包紮，傷勢太重的就打電話找我。」
「好的我知道了。」
「對了林老師，我一直很想問你一個問題。」
「康醫生有什麼問題儘管問。」
「為什麼你能接受老師這個稱呼就是不願意被叫教授呢？你不覺得聽起來怪怪的嗎？」
「我寧願被罵也決不要被叫老！」
「原來是心理創傷嗎？真悲慘……對了，我正好有事要出去，保健室就暫時交給你們了，我不會去太久你們就先撐會。」康秀娟說完拿起放在一邊的包包走出保健室。
「好了，小紀妳先睡會，這裡有我就行了。」
「嗯。」真的很睏的高陽紀也不拒絕，想起做了一夜的夢，她抓著林士傑的手，神情緊張的問：「士傑哥，你不會離開我吧？」
「當然不會，我會一直陪在小紀身邊的。」陌生的氣息、和小時候不同的稱呼、不是印象中的溫柔眼神讓小紀不安的心沒有一絲平復。
「士傑哥，能不能讓我再叫妳一次大哥哥、你叫我小日好不好，這是最後一次，之後我會乖乖改掉的好不好？」相處的愈久，當初相認的喜悅就愈是平淡，這種感覺讓高陽紀非常害怕、徬惶不安。即使眼前的「大哥哥」與自己腦海中所浮現的人完全不同，她也自我催眠是因為分離太久記憶模糊罷了──她不想認清事實、身邊的人無法訴說，只能一昧的自欺欺人。
即使是這場突如其來的夢境也無法讓她覺悟，她相信只要藉著小時候的稱呼就能找回當時的感覺，就能平息內心的慌亂。
「能跟我說說嗎，為什麼你會一直記得大哥哥、甚至是……喜歡她？」
「士傑哥的問法真奇怪，士傑哥就是大哥哥，為什麼他說的好像大哥哥不是他一樣？」或許是內心害怕聽到答案，高陽紀並沒有將這個疑問問出口。
視線移向天花板，她緩緩說道：「我說實話你別生氣喔，其實我已經不記得大哥哥長什麼樣子了，畢竟是很小的事情了，大概是因為身高差距吧我很少和大哥哥面對面相望，但是每當他蹲下來和我的視線平行時，那溫暖的眼神瞬間就能吸引我的目光。至於為什麼我會一直記得大哥哥……其實是因為一支棒棒糖。」
「棒棒糖？」
「對啊，大哥哥你不記得了嗎？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迷上了一種棒棒糖，幾乎每天都要吃上一支否則心情就會很差。有一天我坐在公園的椅子上享受得來不易的唯一一支糖時，一群男孩子圍住了我想搶走我的棒棒糖，就在我差點要被搶走時你就出現了。」高陽紀看向林士傑，眼神滿是崇拜還帶著一絲羞怯。
「不好意思我真的沒什麼印象了，妳可以繼續說嗎？」林士傑露出抱歉的笑容，同時也疑惑為什麼高陽紀會有那樣的眼神。
高陽紀在聽到林士傑說不記得了時眼神瞬間黯淡，但還是提起笑容繼續說：「我還記得你的一句『你們在幹什麼』嚇得我們同時鬆手，結果棒棒糖掉在地上，沾滿沙子也就不能吃了。那群小男孩眼看沒好處拿了也就一哄而散，而我則看著那支棒棒糖，一想到那是我幫媽媽洗了一整天的碗才換來的棒棒糖我就心痛，忍不住哭了出來，雖然你說要買新的給我但我還是一直哭。結果你啊，很淡定的說：「如果妳不介意它沾滿我的口水而且會變得有點小，我能幫你救它。」
之後的畫面可想而知了，小女孩毫不猶豫的點點頭，相較之下說出這句話的大哥哥就有些困擾了，她完全沒想到小女孩居然會答應……一番垂死掙扎通通無效後，她牙一咬把棒棒糖拿了起來，吞了口唾沫就這麼把它含進嘴裡。
「你把沾到沙子的地方全都舔了一遍，擔心不夠乾淨還整個舔過一輪。雖然給我的時候真的比原來的小，但……」
「但也因為這樣，妳最喜歡的大哥哥上吐下瀉整整三天！」打斷高陽紀的是一手拿著袋子、一手在關門的余森耘。
「你們啊說悄悄話都不關門的喔，小心隔牆有耳！拿去，康醫生怕你們忘記吃飯所以托我去買，你這彪形大漢也就算了，可別讓受了傷的小女朋友餓壞了。」余森耘將手上的袋子放到林士傑身上。
「你的是麵她的是粥，她很怕燙，餵的時候小心點。這粥是按你的要求買的，要是她吃不慣可就是你的錯囉！我還有事，先走了。」從進來到離開，余森耘的視線從沒放在高陽紀身上。
「瞧我真是粗心，居然沒注意到已經中午了，幸好有余助教買了東西過來，我餵妳吧？」林士傑從一併放在袋子裡的盒子中拿出一支湯匙，舀了一口粥放在嘴邊吹涼。
「這、這是玉米粥？」
「是啊，而且還是那家你喜歡的店裡的。妳有傷在不能吃太重口味的，所以這玉米粥剛剛好。」
「哼，每次我生病你都這麼說，明明知道我最討厭吃玉米……」
「小孩子不可以挑食，已經涼了吃吧。」林士傑將湯匙移到高陽紀面前。
「你每次都嘛這麼說……等等，我這次又不是生病為什麼又是吃玉米粥？」
「吃清淡點對妳傷口的癒合很有幫助，妳乖至少吃一點。」
「我真的能只吃一點？」
「至少不能餓著肚子！」
「好耶，大哥哥你真好！以前你明明都硬逼我吃完，果然是我的王子殿下！」
「好好好，我親愛的公主，總之快吃吧，吃完了好休息。」不會吧，那傢伙以前都是硬逼著她要吃完嗎？！幸好她沒起疑，不然麻煩就大了！
門內，兩人開開心心的聊著以前發生過的各種趣事；門外，一道孤獨的身影背靠著門若有所思。
「原來一切的開始是那支棒棒糖啊，都是因為我的多此一舉害得妳走上錯路，小日真的很對不起！雖然這麼做有點委屈他，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小日原諒我當時的一時衝動吧，我會助妳走回正途、也會讓妳美夢成真……公主就該和王子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而王子，只要有一個就夠了……」
留言列表
